论路人攻如何上位

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第169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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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次辛苦你从边关赶回来了,阿淮。”端坐在马车里的楚郁朝着他点点头,微笑说。
燕淮心中一酸,回应道:“只要殿下无事。”
只要殿下无事~~~
还没来得及换自己身上满身泥泞衣物的嵇临奚偏头,翻了一个白眼。
有他在,殿下怎么会有事?
他却也从这句话里听出燕淮是太子叫回来的,心中浮现一抹酸涩。
为什么到了与安妃王相夺位的时候,除了他谁都能被用,连燕淮在遥远的边关,也能被召回来,自己近在咫尺,离太子这般近,却不曾被容纳进太子的计划里,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能被信任吗?
他实在满心烦闷。
楚郁与燕淮聊了几句,云生过来说要启程了,燕淮的视线,终于落在嵇临奚的身上,见殿下并没有让对方下来的意思,嘴唇蠕动,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,拱手行礼后去马上了。
车帘落下,楚郁吐了一口气。
“嵇临奚。”他侧头,看着一直不去看燕淮的嵇临奚,“你衣服还不换吗?”
嵇临奚答应得很快,“小臣这就换。”
马车开始朝前行驶,嵇临奚脱了自己满身泥泞的外衣,下意识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换衣,只在马车里,没有哪里能隐蔽。
他只能当着太子的面换。
这样的念头涌上脑海,嵇临奚吞了吞口水。
他心想:这可不是我自己不尊重殿下,而是别无他法、别无他法呐。
于是他解开自己的里衣,剥了下来,露出日日精心锻炼过的精壮躯体,胸宽背阔,流畅的脖颈,还故意侧过半边身子,想让心上人看自己可以撑起粗布衣的胸膛。
话本子里总是这样写。
金尊玉贵的娇娇小姐看到家中马夫结实健壮的身体,还有那说不出来的男性气魄,就会难以自持,控制不住的心动。
同理,血气方刚的年轻英俊的马夫,看到娇娇小姐雪白的肌肤,软若无骨的柔荑,还有那双含情双目,也会控制不住神魂颠倒。
两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,芙蓉帐暖度春宵,恩恩爱爱好不快活。
嵇临奚磨蹭地换了半天,装作不经意地回头。
姿容倾世的年轻太子,歪头在看窗外的景色,侧脸上神色平静,睫毛根根分明。
楚郁:“换好了吗?”
嵇临奚:“……”
他闷着嗓音,“快了。”
殿下不看,他在这里,像开屏了半天却无人在意的孔雀,没意思极了。
嵇临奚开始拿衣服往身上套,动作带着发泄的味道,楚郁唇瓣微妙往上翘了翘,但他那点微妙的戏弄很快就迎来一点报应,因为下一瞬间,马车滚过一块不小的石头,一阵剧烈的颠簸后,还赤着胸膛的嵇临奚甩到他面前,他身形前倾,嵇临奚因为担心他,先伸手把他抱住了,楚郁视线一晃,入目的是嵇临奚的胸膛。
口中的吐息不经意喷洒在上面。
于是楚郁亲眼看着嵇临奚的胸膛鼓了起来。
鼓起来的不止胸膛。
马车已经平衡下来,继续朝前行驶。
“殿下,您和嵇大人没事吧?”外面传来云生关切的询问。
云生说:“刚才车夫没注意,撞上了一块石头。”
“没事,有嵇侍郎。”
马车里传来殿下平静的回应。
闻言,云生放心回头了。
还是嵇大人照顾周到,这样的场面也能护好殿下。
马车里,被嵇临奚将整个人都揽入怀里,脸颊都快埋进胸膛里的楚郁,咬着牙,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,“嵇临奚,你还不松手吗?”
嵇临奚实在舍不得怀中的温香软玉,他飞快地深嗅一口,不情不愿松开手,扶着太子坐了回去,继续穿自己的衣服,穿好后,他说:“殿下,小臣穿好了。”
楚郁这才回头,望着他。
嵇临奚也终于问出那句:“殿下……是何时知道……知道小臣……就是楚奚的?”
楚郁:“……”
安静些,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问题。
他一点都不想回答。
他不语,嵇临奚直勾勾盯他。
楚郁偏过脸,“很早。”
“有多早?”
楚郁略有些暴躁道:“闭嘴,不许问。”
殿试之时,所有人跪伏在地,他一路看过去,只有嵇临奚抬头,他最先为对方的胆大惊诧错愕,对方望着他,先是震惊,而后痴痴望,又很快低头。
他与嵇临奚目光对视只是片刻,却仿佛梦回邕城药店初遇,对方也是这样的眼神。
而后他朝前走去,窥伺的目光却如影随形。
从那个时候,直觉就告诉他。
有一个不知廉耻的流氓从邕城追过来了,跟鬼一样。
第210章 (二更)
“曾经想通过得到你得到一切,如今,我嵇临奚愿意为你失去一切”
嵇临奚不问了。
他会自己揣测,只他揣测了很久,也揣测不到殿下是何时知道自己是楚奚的,在过往的相处之中,殿下从未表露分毫。
是了,在邕城能对他各种唐突举动一忍再忍笑语温言的殿下,若有心隐瞒此事,又怎么会叫他有所察觉?
只殿下并未因为他是楚奚而对他改变态度,就好像在太子眼中,无论是邕城见不得光在水沟泥沼的楚奚,还是眼下的嵇临奚,二者之间都没有什么分别。
那些他费尽心思遮掩的过往,有时午夜梦回也会惊醒……所有种种都仿佛没有了遮掩的必要。
深夜里,楚郁慢慢阖上眼睛,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,过了片刻,他的脑袋抵在嵇临奚的肩膀上,而后就像是寻到熟悉的东西,自然而然翻身靠在嵇临奚怀中,嵇临奚伸出双手,慢慢拥紧了心爱之人,依偎在自己胸膛上。
他想起了很久以前,最初在邕城苦学的时候,那时他努力更多的是为了以后能够随心所欲的权力,他不想再做人下人,他想做人上人,他想站得比所有人都高,没有人能再给他一点脸色看,没有人能再欺辱他,所有人都要低眉顺眼讨好他。
他想穿最好的锦衣华服,睡最好的丝绸衾被,吃最好的山珍海味,亦想怀拥这天底下最美的美人。
药铺初见,“美人”公子是他所有欲望的符,他一见倾心,痴迷于对方的仙姿玉色,如海棠醉日,又贪恋对方身份背后隐含的权力,为此他不断往上爬,日日夜夜的想得到“美人公子”,仿佛只要得到“美人公子”,就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。
于是“美人公子”的身份越高,他越兴奋,越急不可耐,越神魂颠倒……
“可是……殿下。”他低下头,下巴轻抵住怀中人的额头,喃喃着说:“……现如今,我嵇临奚愿意为你失去一切。”
费尽心思的筹谋,他可以为太子的安危丢掉,转赠给最厌恶的人。
最在乎的性命,亦可为太子抛却。
权力触手可及,他也能不顾一切摒弃。
他不再想得到殿下以后自己会过怎么样尊崇的生活,不再通过殿下这个人去肖望自己以为风光无限的未来,他要的……百般渴求的,也只有眼下怀中一人——他的意中人。
意中人回应了他,于是他不再对未来不安,不再对未来恐惧,就算回到京城,沈闻致算计他,让他失去一切,又能如何?
他永远不会一无所有,大不了,大不了他扮可怜哀求殿下,让自己做个贴身有根的太监,在殿下身旁日夜伺候。
殿下对他如此心软,又如何能拒绝他的哀求呢?
……
……
马匹往前行走,骑在马上的燕淮,攥紧腰间的剑,目光有些微微的失神。
“孤知道,燕淮,不必往下说了。”
殿下……早就知道嵇临奚是楚奚。
什么时候?
他忽然想起某一日,他为圣上对科举舞弊之事轻拿轻放愤怒不解,殿下说宫里太闷了,邀他一起出去散散心,就是那一日,他们无意走到御史台官署前。
他询问殿下要不要进去看一眼,殿下后退说不必。
他说‘听说那位叫嵇临奚的探花郎被吏部分到御史台当监察御史了’,殿下听到这句话,脚步踉跄差点摔了,回头让他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。
那时他以为殿下是不喜嵇临奚是王相的人,可现在想来,殿下或许只是认出嵇临奚就是楚奚,躲着嵇临奚不想看见对方,仅此而已。
从很早很早之前,殿下就已经明了嵇临奚的身份,所以哪怕他拆穿了嵇临奚,殿下也只是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。
车架抵达新的驿馆,停了下来。
回过神的燕淮朝前看去,只见嵇临奚掀开车帘对云生说了什么,云生点头,而后回头,骑马走到他面前,“世子,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吧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燕淮下了马,就要去车架前,还未等他靠近,他就见车帘掀开,嵇临奚先一步下车,回头伸手,从里面伸出的手,牵住嵇临奚的手掌,太子走了下来。
燕淮走近前,“殿下。”
楚郁朝他微微一笑,颔首示意。
云生也走了过来,军队原地休整饮食,官员已经在此等候,殷勤地将几人迎进驿站之中,准备吃食。
若是从前,嵇临奚必要耀武扬威威风凛凛的摆弄一切,意气风发地吩咐驿馆里的官员怎样做送哪些菜上来才能伺候好太子,只如今他亦步亦趋跟在太子身旁,不发一言,气息也无比收敛,旁人乍眼一看,犹如路人一般。
官员也只以为这人是太子身边的不起眼的随从,前去询问看着更有气势的燕淮,燕淮随口吩咐了几句。
等了一会儿,饭菜送了上来。
于是嵇临奚不再不起眼了。
他一样一样检验有没有毒,炖蛊的莲藕排骨汤,被他端到面前,拿着勺子撇去上面微末的油水和一点残渣,舀了一碗清亮无比的汤,双手捧着到楚郁面前,温柔得的很地说:“殿下,外面寒,先喝点汤暖暖身子,您手受了伤,小臣喂您。”
楚郁:“……嵇侍郎,孤还有另外一只手可以用,暂且不是废人,你先放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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