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路人攻如何上位

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第68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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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皇后已经不再掩饰对她的杀意,自己也没必要对皇后再留情。
昨日被剑威胁性命的耻辱,迟早有一天,会叫皇后跪在脚下偿还。
她说:“嵇御史,你可还想再往上面爬?”
嵇临奚连忙道:“下官当然想,想得不得了。”美人与权力,是他日夜都想要的东西。
安嫣撑着脑袋,“那好,从现在开始,你为本宫和六皇子办事,本宫许你明年必能成为御史中丞,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连升三级,这是载入史册的壮举。只看你愿不愿意了。”
“若你差事办得好,在六皇子登基上有了大功劳,便是一步登天,也不是痴心妄想的事。”
因为察觉出对方是自己的同类,安嫣知道什么东西和承诺,才能拿捏钓住对方。
事到如今,楚景依旧不肯直接废太子,当真以为她安嫣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。
既如此,她也只能跳过改立太子的一步,只等楚景一死,助推绥儿上位。
不能坐以待毙,她必须不计后果地去夺得她想要的结果,否则下场就是生不如死,包括她的孩子——
……
安妃只在酒楼里待了一柱香的时间,就乘坐着马车离开了,离开前还给嵇临奚留下了六皇子的令牌,只要有事,可以动用她在朝中为六皇子布下的人脉。
揣着令牌的嵇临奚和王相分道扬镳,王相让他好好干,坐在马车上,嵇临奚回想着从安妃口中得知的消息,思索要不要写信告知太子。
安妃许下如此重利,摆在眼前的是一条权臣坦途。
但美人太子那边——
就在他犹豫之际,回到家中时,下人递上来一封信,说是有人寄来的。
他不以为意拆开一看,见上面嵇御史三字,心中猛地跳了跳,猛地把信重新塞了回去,不动声色对下人道:“行了,本官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待下人离去,嵇临奚略有心虚地打开信,看着信纸上矫若游龙的字迹。
“嵇御史亲启:见字如面……”
见字如面,仅仅四个字,就让嵇临奚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,血液也一下滚烫万分,手里的信纸,仿佛成了火焰一般,烧得他喉咙干渴。
“见字如面,亦是想念。”
“边关风雪确是与京城大不相同,孤在京中,从未见过如此慑人心魄之景,只大雪寒冷,军中将士抵御西辽时不时的来犯,孤甚悯之,觉自己身为太子,对国对民对兵无能。”
“感激嵇御史提醒,若非嵇御史来信,孤还不知王相竟有如此歹意,心中甚惧,惶惶不知所以然,有关母后,劳烦嵇御史费心打听,有嵇御史这样的知己,夫复何求?”
“送来之物已收到,回礼夹于信中。”
嵇临奚连忙去翻信纸里面,看到了放在里面的回礼。
那是一根青色发带。
第82章
嵇临奚的信到边关的时候,云生和陈公公已经率着军队抵达边关,得知燕淮这段时间都在军营里没怎么待在太子身边,陈公公指挥着人将马车里的东西放在房中,口中说:“这燕世子怎么回事,求了和殿下同来,不好好待在殿下身边,却钻进军营里去,当真分不清自己效忠的主子是谁了?”
楚郁端着碗握着勺子在喝粥,在房中游荡,听到他这么说,微微一笑道:“是孤让燕淮去的,陈公公。”
陈公公连忙换了一个脸色,“原来是殿下让燕世子去的,是奴才说错话了,掌嘴掌嘴。”说着连忙打了两下自己的耳光。
楚郁收回视线,玉白的汤匙执在他手中,他舀了一口米粥,汤匙轻轻一偏,在碗沿别过一遍,这才塞入口中。
这时云生提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,视线对视,楚郁吞下米粥,吩咐陈公公去集市中买些果子来,陈公公忙带着人出去了,云生将包裹放在桌上,“从京城寄过来的东西,殿下。”
他将包裹打开,里面是一些瓶瓶罐罐,纸墨笔砚,一些束发的发带,杂夹着一封信。
云生说:“不知是谁寄来的。”
楚郁看一眼就知道大抵是谁寄了的,将剩下的米粥一饮而尽,倒了点茶水漱口,衣摆飘动,放下碗的他来到桌前,两指抽出里面的信,晃了晃道:“其它的东西,你处理罢,一件都不要留在孤的身边。”
云生顿时明白是谁寄来的了,忙将包裹提放到自己的床上,燕淮不在,燕淮的床就成了他的床。
他回身的时候,听一声冷笑,见殿下站在桌旁,手指捏着那封信垂着,已是看完。
“殿下,可是信中有问题?”
“没有什么问题。”楚郁侧头望云生,窗外难得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,他撕掉信的前半部分与尾页,揉碎了扔进房中烧着的炉火里,“不过是一只胆大包天的野狗罢了。”
青奚——
真是好大的胆子,那日就不该因母后突然到来,不想让这人与母后牵扯上半分,将对方藏进衣柜中去。
赶赴边关,楚郁一直关注京城动向,平安楼每日急发一封信,让他了解京中情况,他自然知道这段时间,嵇临奚在朝中有多么如鱼得水。
深受王相和皇帝的器重,可谓大好未来就在眼前。
哪里还有最初刚刚入官场时的落魄?
他将剩下的信单手垂落递出,云生忙上前伸出双手接过,看过一遍后迟疑着说:“看起来,他好像是真心效忠于殿下的。”
可为何殿下动了怒?
云生看向一旁火炉里已经燃尽飘出来的纸灰。
“真心?”楚郁轻轻笑了一下,“这天下间最不值得信任的,就是小人的真心。”
“君子真心难违,小人真心易变,王相最初对父皇,难道不是臣子的真心吗?”
可当人掌握权力以后,就会难以抵御权力的诱惑,那份真心也会变成假意。
“对我母后的消息是费劲心思打听,在王相身侧,听到于孤不利的消息,知道对性命无碍,却轻而易举掠过,我们这位嵇御史,还真是有趣极了。”
他看向云生,让云生拿纸笔墨砚,坐在桌前写回信,写完之后将纸封于信中,“寄回去罢。”
“嵇临奚此人,虽心术不正、摇摆不定,但在他未曾倒向王相之前,依旧是可用之人。”
想到什么,楚郁歪了歪脑袋,看向云生头上绑着头发的发带。
片刻,换了新发带的云生看着手中新加了一句话的信,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殿下,这样真的好么。”
“那拿孤的发带给他?”
云生说:“那还是用属下的吧。”
殿下束发之物,怎可随便送出,只希望那位嵇御史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。
……
前线,因支援的军队和军粮到来,将士士气一振,西辽国的那点子为了粮食抢掠的来犯,便不值一提了起来,还没靠近,就被打得抱头鼠窜,躲了回去,想要潜伏进城中抢掠的,也因为加了巡逻的卫兵人数,威胁力大大降低。
没有出现最不想出现的意外,娄将军松了一口气,加上物资丰盛,正值年关,当即决定犒劳三军。
杀牛宰羊、煮米洗菜。
如此忙碌了一日,娄将军看着那在将士中奔来奔去活跃不已的身影,就好似看到了很久以前刚入军营的自己,也是这样充满活力与干劲。
“燕淮——”他喊。
扛着牛肉放在台子上的燕淮听到声音,连忙跑了过去。
“娄将军。”
他面容俊朗,在军营中磨练的这段时间,皮肤粗了一些,眼神却更冷毅,因为上过战场,身周有了凛冽杀气。
娄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:“马上就到开饭的时候了,你带着人去城中,将太子请来吧。”
燕淮立刻去了。
月高天黑,风声呼啸,篝火四处燃着,会些乐器的将士手执羌笛吹一首曲,人们围绕着篝火,肩膀并起肩膀跳着舞,口中高喊声传得无比遥远。
篝火上架着串好的牛羊,时不时洒一点盐与孜然上去,油从肉里出来时,滋滋作响,滴落在篝火上,篝火燃得更盛。
太子在夜色中驾到时,娄将军就要率先行礼,楚郁拦住了他。
“今日犒赏三军,娄将军对孤行礼,将士们也要行礼,反倒拘束不自在了,就这样罢。”
“谢太子殿下——”
楚郁摘下披风,露出面容,他只做了简单束发,一半以发带高束,一半披在身后,左侧两指宽的发,就那样从额际垂下,发尾在脖颈间飘摇,衬得眉眼越发生动,如沙漠中流淌在地的皎皎月光。
娄将军犒赏三军,自然是书信一封去往城里对他先汇报,得到批复后才会传命全军,因此楚郁才一坐下,就有好几位将领对他拱手,“末将多谢殿下赏——”
“孤只是批一个字,这番谢意,还是留给娄将军和忙碌的将士们罢。”
娄将军此刻对这位太子,已经是颇有好感了。
自来到边关,不曾干涉过军事,也不与他们为难非要证明自己,带来的燕世子亦是军中良才,天赋卓绝,只可惜等回京的时候,燕淮也要跟着回去。
他如今两鬓已经生起白霜,不能再在边关支撑多久,只希望后继有人,能有一良将接替他继续镇守边关,维陇朝安稳,不受外族侵犯。
西辽国的消息早前已经传来,老帝重病,政权不稳,王位之争,才会有今年年底西辽人屡屡不绝的劫市抢粮,待到西辽国争斗停止,新帝上位,只怕国中资源空虚,会真正举起大兵来犯。
只这样的担忧并不适宜在此刻欢欣场合下提及,娄将军忍住没有说出口。
一串羊肉已经烤熟了。
燕淮吹去上面火尘,递到楚郁面前,“殿下,请用。”
“你先吃,孤不饿。”
看他已经馋得不停吞咽口水,楚郁知道他在军营吃得不好,难得开一次荤,推了回去,微微笑着道。
几次推拒后,燕淮只好自己大口大口啃了起来,旁边还有酒,一口羊肉配一口酒,再配上将士们的喊歌声,吹笛声,篝火噼啪与寒风凛冽声,他忍不住有些沉迷其中了,觉得自己当真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将士,与这边关大漠融为一体。
其它串着的牛肉羊肉陆续熟了,陈公公递了过来,“殿下。”
楚郁接过,上面的油还在滋滋作响,他将左边额际的垂发寽至耳后,等了片刻后,张开嘴咬了一口。
还是烫得他舌尖缩了一缩,他不动声色微微张开口,呼进冷气,等到不那么烫了,咀嚼了两下。
汁水溢散在口腔四处,微微膻味与孜然盐巴交织,肉香浓郁。
他顿了顿,第二次张开的口大了些。
……
京城,收到回信的嵇临奚捧着发带,已经贴着脸颊不知道摩挲了多少遍了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收到心心念念的美人公子的礼物,与之前的任何一件都不同。
见字如面,亦是想念。
一回想着信中内容,他就忍不住窃窃笑了起来,只觉心中像是什么东西漫出来了一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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